遂安安安

混的圈子总结:HP 名柯 魔快 光遇 以及不定时踩入北极圈被饿只能自割腿肉痛哭流涕的倒霉蛋

jpss 黑暗逐光 (探秘篇 六)

(请先看前文,看文走合集)


此时是1976年的12月。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但这依旧阻碍不了节日临近时在学生之间蔓延开的那股兴奋和喜悦的氛围。还有半个月就是圣诞节了,教授和高年级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着手装饰他们的城堡。他们将一团团槲寄生和常青藤高高挂在走廊的窗户上,并且擦拭干净那些落满灰尘的楼梯扶手,用永不融化的魔法冰凌装点修饰。

  

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此刻就在做这个活。按照传统,每年都是由六年级的学生来装饰楼梯和走廊,今年终于轮到他们了。

  

“嘿,今年的圣诞节,你们打算怎么过?留校还是回家?”

  

“你在哪我就在哪,兄弟。”小天狼星不置可否地耸肩,表情有些阴郁,“和以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回家的。”


早在他们上四年级的时候,小天狼星和家里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他厌倦了家里人关于血统和纯粹那一套愚蠢的说辞,而他的家人也看不惯他的离经叛道。由于价值观的严重冲突,他们双方之间两看相厌,越来越疏离。到了现在,小天狼星的假期一般都是和詹姆在一起度过,波特夫妇也很乐意收留小天狼星在他们那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反正他们还有一个比我更符合他们心意的好儿子,不是吗?我想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我在干什么的。”


“我以前的圣诞节都是回家陪我妈妈过的。”眼看小天狼星的情绪不太对,莱姆斯连忙接过话头,“但是我想今年不回去也没关系,和朋友们一起度过一个节日听起来也很不错。更何况今年的圣诞节可非比寻常——圣诞节舞会,六年以来的第一次,是不是?”


“听起来不错。”小天狼星随手把一个盔甲的头盔变成了金红色,惹得那个盔甲不满地嘟嘟囔囔,“留校参加舞会,邀请些可爱的女孩过上一个愉快的夜晚,还是这样更合我意。”


“那我们就都留下,一会我就去在留校申请书上签字——彼得,你呢?”

  

“我?哦,如果你们都留校的活,我当然也会留下。”彼得眨了下他那双水汪汪的小眼睛,声音有些尖。他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想,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当然可以,虫尾巴,这能有什么问题。”小天狼星又给那个金红配色的铠甲补了一个无声咒,语气颇为不耐烦,“天哪,你怎么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彼得瑟缩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安。


他们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走着,寻找其它需要装饰的地方。透过他们左侧的窗户,可以看见城堡外面正在纷纷扬扬下着鹅毛一样的大雪。这些天外面的天空一直阴着,厚实的云朵载着雪片飘荡在他们头项几千米处的高空上,时不时飘落一阵绒毛一样的雪花。不过好在这雪下得很安静,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堡衬托的更加静谧温柔,为这美好的节日更添了几分温馨。


透过窗户,他们可以眺望到禁林边缘的那间破旧的小木屋——他们忠厚又敬业的猎场看守鲁伯.海格的简单的小家——以及木屋旁边堆起来的一个超大号的南瓜雪雕;在雪雕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块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里面好像养了几只大型的动物;而再往远处看去,就只能看见被白雪覆盖的禁林那一片模糊的混沌色彩了。


“那好像是驯鹿。”莱姆斯说,“听说今年邓不列多校长弄来了真正的拉雪橇的驯鹿来活跃气氛,现在正在查尔斯教授那里养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哦,我想你们会喜欢它们的,那都是一些可爱的小家伙。”是查尔斯教授,他正抱着一堆东西从他们旁边的拐角走出来,温和地对他们笑。


“早上好,查尔斯教授。”


詹姆热情洋溢地和他打了招呼,这位保护神奇生物学教授凭借他对所有人都很友善的态度以及生动有趣的课堂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尊重。但是很快地,詹姆就注意到了查尔斯略显疲惫的神态和他眼底的淡淡的灰色。


“呃,教授,你看起来好像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哦,我没事。”查尔斯为这忽然的关心愣了一下,“我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禁林里一只叫做波娜的独角兽最近有些精神萎靡,我们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生病了,我和海格一直在想办法让她好起来。你看,我刚从泰勒教授那里弄了新的一批罗衫果。”


“这真令人难过。”莱姆斯语气真诚,“独角兽能给人带来好运,它们是美丽的生物,真希望波娜能快点好起来。”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詹姆.波特脸上闪过一个冰冷的笑——生病的独角兽?嗯?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可是心知肚明。不用问,一定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做的好事,现在那瓶可以证明斯内普罪名的独角兽血液还躺在他寝室的抽屉里呢!


“不用担心,教授。”詹姆安慰他说,“我相信它会好起来的。另外,最近一定要保护好那些可爱的独角兽——我们也不能排除它们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是不是?”


和查尔斯教授在下一个路口道别,詹姆显得有些烦闷。本来节日,朋友,还有刚刚吃下去的美味早餐都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愉快。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斯内普的那些糟心事情。在那一瞬间,一张苍白的面孔在他的脑海里忽地闪现了一下,犹如如鬼魅。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皮肤苍白如死尸,目光阴冷如同淬了毒的刀锋......詹姆哆嗦了一下,忽然感到有些冷。该死的。他在心里咒骂,差点忘了还有那么一个晦气的家伙在!那个鼻涕精,不知道正躲在暗处策划什么阴谋危计!詹姆轻啧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得快点解决斯内普的事情,否则他永远也别想好好享受生活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他的调查陷入了僵局,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距詹姆·波特从斯内普的密室里取走那瓶独角兽之血,到现在己经过去整整九天了。在这九天里,斯内普一点动静都没有。詹姆天天盯着那活点地图,盯的眼睛都冒出了红血丝。到了后来詹姆干脆给活点地图施了个咒语,让地图在检测到斯内普行为反常时向他示警。同时他还暗中决定,如果再过一周斯内普仍旧没有什么反常行为的活,他就要采取其它的措施,不能这么傻瓜一样的干等下去了。


2.


圣诞节快到了。


斯内普是在听到两个低年级学生讨论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这段时间他一直过的浑浑噩噩的,几乎忘记了时间。在刚刚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斯内普听见那两个学生正热烈地交谈着关于圣诞节舞会的事情。真是愚蠢,斯内普轻蔑地撇了下嘴唇,尽是些无聊的风花雪月,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不过,斯内普这样的到底是个例。对大多数学生来说,圣诞节和舞会一类的东西总是有趣的、美好的、值得期待的。当斯内普走在路上穿梭在人群中时,他周围全部都是与圣诞节有关的东西——整个霍格沃茨,不,应该说整个英格兰以及其它被上帝圣光笼罩的国家都随着渐近的节日的脚步而变得喜气洋洋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漾溢着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快活的光。


但是,这一切又与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有什么关系呢?


这节日的气氛半点都没有沾染到他。斯内普的脸色依旧那么苍白,眉宇间结着郁气,深陷的眼窝里黯淡无光。他毫不在意地从槲寄生下走过,没关系,反正又不会有人想要吻他,特意绕开槲斛寄生反而会显的可笑 。斯内普从左侧的楼梯走下去,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装饰用的冰棱,感受到了几丝寒意。他皱了下眉,离那些累赘的东西远了些,心中更加厌烦。


啧,圣诞节。


斯内普不知道这个节日有什么好庆祝的,不过就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出生的日子嘛!那个在麻瓜们愚蠢的头脑里诞生的可笑的偶像。麻瓜们热衷于这个节日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的无知与懦怯让他们对所谓上帝的存在深信不疑。可是这里是霍格沃茨!许多巫师甚至都叫不出上帝的名字!


斯内普对圣诞节没有任何期待,他甚至有些讨厌这个节日。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度过哪怕一个真正快乐的圣诞节。在他小的时候,每当这个节日到来时他父亲都会带上家里仅有的钱跑到洒吧去喝个烂醉如泥。喝醉酒以及醉酒后回家殴打饥饿的妻儿是那男人每年圣诞节表演的固定节目。所以,在他的童年里圣诞节有的只是黑暗和痛苦———当然没有礼物,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礼物呢?


后来他认识了莉莉,进入了霍格沃茨,情况变得好一些了。每年的圣诞节他都会留校。至少在学校里有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可吃,还会收到校长准备的送给每一个留校学生的礼物(一般来说都是一大包各种糖果或者奇怪的帽子)。莉莉以及他在学院里认识的一些还算是朋友的人也会在圣诞节送给他礼物和祝福,即使他在学校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但总体来说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直到——


斯内普走下台阶,向着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走去。忽然,他的脸色变了一下,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心脏处的衣服。就在刚才,他的心脏突然刺痛了一下,并且现在也仍然在痛。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提示,“它”马上就要找他麻烦了。斯内普顿了顿,而后加快脚步向最近的空教室跑去。他尽力维持自己的表情不变,但若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沁满了细密的汗珠,抓着衣服的手指也在不停地颤抖。


等到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的时候,斯内普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一瞬间,心脏处的痛楚达到最大,疼的他眼前发黑,几乎晕死过去。接着,斯内普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浮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可以看到一种诡异的长着鳞片的藤蔓植物从他身下的地板下,阴暗的墙角处,甚至是周围的空气里挣扎着扭动着钻出来。那东西招摇地伸展着枝叶,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和热,斯内普忽然感到很冷......此刻,他疼的没有力气反抗,更没有能力去分辨眼前的这藤蔓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心的东西渐渐靠近他,缠绕上他的身体,包裹住他的灵魂.......


斯内普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一种诡异的抽离感传来,斯内普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3.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斯内普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着耀眼的阳光。等到终于能看清东西的时候,斯内普又为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感到奇怪——世界仿佛颠倒了,他头顶是嫩绿的草坪,而脚下的才是湛蓝的天空。等到其他的感官渐渐回笼,斯内普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倒挂在半空中。


哦,天哪,不.......


即使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这只是“梦魇”根据他的记忆还原的一场幻境,但斯内普依旧为此感到浑身发凉。这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之一。


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但他可以看到自己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衣服的颜色与周围的颜色混沌在一起让他眼花缭乱;人们欢乐的大笑和尖叫又是那么刺耳,混着血液倒流涌入大脑的嗡鸣令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他在半空中挣扎着想回到地面上,但无处着力的四肢却让他更感无力和愤怒。似乎是他的窘态很好地取悦了他们,围观的人们发出了新一轮的大笑。


斯内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竟然是这个,这一次竟然是这个......


“感觉怎么样?鼻涕精?”詹姆的大笑声传来,“高处的风很凉快,是不是?还有,你真应该去洗洗你的内裤——嘿,我们把可怜的老鼻涕精扔进黑湖里怎么样?”


斯内普猛地睁眼,恶狠狠地瞪着詹姆.波特,那眼神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吃了他一样。不得不说,每一次的幻境都是那么真实,就仿佛他真的回到了那段难熬的痛苦时光。眼前的詹姆脸上的那种戏谑的神情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而他此刻感受到的愤怒和屈辱,也和当初这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不遑多让。看着詹姆那张足够引起他生理性反胃的脸,斯内普心中的恨意翻滚涌动,无比渴望能够将一沓恶咒全度招呼到眼前这人身上,将他踩到尘土里去,但凡他现在手里有根魔杖——


“眼神不错,斯内普。”詹姆危险眯起眼睛,“很愤怒,想杀了我?嗯?很好,让我想想看接下来该做点什么才配得上你这让人恶心的眼神......”


就在詹姆真的打算把他头朝下扔进黑湖里面的时候,一个怒气冲冲的姑娘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拨开人群挤了进来,“把他放下来!波特!”


“噢,莉莉。”看见那个姑娘的詹姆眼睛一亮,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你也出来散步吗?今天的天气是很不错。”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莉莉冷着一张脸,“快把他放下来!”


莉莉?这一瞬间,斯内普的身体僵了一下。虽然莉莉是在替他说话,但其实斯内普宁愿莉莉不要出现在这里。愤怒和屈辱感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丧失了理智。而自己这种狼狈的姿态被最在意的人看见更是让少年本就脆弱的自尊备受打击,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在他不受控制地喊出那句“泥巴种”的时候,斯内普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斯内普苍白着脸,看着莉莉的表情由震惊变成愤怒,最后变成冷漠。莉莉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和弥补的机会,在轻蔑地撇他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开。斯内普明白,他永远地失去她了。


在这一刻,斯内普几乎忘记了这是在幻境里——他失魂落魄,痛彻心扉。


似乎是目的已经达成,周围的景象渐渐暗淡下去,藤蔓又一次出现,轻柔地缠绕上他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就在斯内普还因为痛苦和悔恨颤抖的时候,一个极具诱惑性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低喃:


“看啊......是你亲手把她推远的,是你自己亲手毁掉了你生活中的阳光.......她现在讨厌你了,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真是可悲......这样的你,你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闭嘴!”斯内普在束缚住他的茧中不断挣扎,“给我闭嘴!”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熟悉的抽离感再次传来,他的意识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4.


斯内普发现自己正坐在校长室那张柔软的椅子上。


他面前放着一杯加了糖的热茶,茶汤是漂亮的琥珀色,还在冒着热气。房间里暖洋洋的,壁炉里火焰散发出柔和的红光,老校长那一把漂亮的银色胡须在火光的映照下变成了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位圣徒,更加的柔和慈祥。


这是怎么回事?斯内普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但他却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我很抱歉。”邓不列多校长怜惜地看着他,“但是我想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你,我的孩子,这恐怕不会让你感到高兴。”


斯内普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了?校长?”


“我先确认一下,你的母亲是叫艾琳.普林斯,是吧?还有你的父亲,一个叫做托比亚.斯内普的麻瓜工人。”


“是的。”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我的孩子。”校长的眼睛此刻是真的有些湿润了。“就在今天早晨,魔法部通知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艾琳.普林斯.斯内普于昨日下午被发现在家中身亡。是你们的一个麻瓜邻居报的警,等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她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斯内普没有说话,实际上,他感觉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在离自己远去。


“您是说......”斯内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有些嘶哑,“您是说,我母亲她......死了?”


“我很抱歉,孩子。”邓不列多握住了他的手,“先不要想太多,来,喝杯热茶吧。”


斯内普没有接那杯茶,他的大脑依旧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哦,是的,他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一幕发生在他五年级的那个圣诞节当天。在那一天,教授忽然把正在吃晚餐的他叫走,接着就通知了他这个噩耗——他的母亲,艾琳.普林斯,已经去世了。


这就是他不庆祝圣诞节的原因之一。


“她是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不过,麻瓜的警察抓走了你的父亲托比亚。”邓不列多教授担忧地看着斯内普,在他看来这个可怜的孩子的状态很不妙,“你要回去看看吗?如果你想,我们会派一名教授送你回去。”


“不了。”斯内普抿了抿唇,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身体有些踉跄,碰撒了那杯没喝的茶,“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想我应该回到我的寝室里去,我应该......”


斯内普忽然说不下去了,他的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嘟囔。


好手段。斯内普转身离开,脑子里依旧是木然的状态。竟然连这种记忆都被“它”翻了出来,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不过,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是压不跨他的。


“是吗?”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好吧......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坚强,那让我们来试试这个怎么样?”


不受控制地,斯内普手握上了校长室的门的把手,还没怎么用力那门便自己打开了。他跨进去,却只看见了一片黑暗。


啪嗒一声,校长室那扇精美的实木门变成了生锈的铁门,在他身后悄然关上。


一股腐烂的陈朽气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飘荡过来,笼罩了他。斯内普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因为这气味他再熟悉不过了——在他过去的十六年里,他有相当长的一段时光是在这种气味的围绕下生活的。如果是在夏天,这气味中还会混上汗臭和食物腐败的味道,吸引着垃圾堆中的飞蝇嗡嗡地从窗户的缝隙里飞进来。


这是他的家,那座位于蜘蛛尾巷垃圾堆中的旧屋所特有的味道。


果然,随着眼睛渐渐适应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周遭的事物,确实是在蜘蛛尾巷没错。屋子里摆放的那几件家具也都是他熟悉的那些,不过此刻它们都落了灰,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颓丧气息。


“天啊,应该不会吧......”


斯内普不敢抬头,因为他隐约猜到了自己会看到什么。但这太不符合常规了,要知道,这根本不是他记忆里的东西。


但是由不得他,斯内普不受控制地向房间的更深处走去。在他下垂的目光里,一抹突兀刺眼的红色闯入了他的视线。那是早已干涸的血液,侵染在劣质的木地板上,就像是一种什么诡异的铭文符号。斯内普哆嗦了一下,他缓缓抬眼,看到了一只倒在地板上苍白枯瘦的手,那只手的手腕上还带着青紫交加的伤痕。最终,斯内普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女人。


准确地是,是那个女人的尸体。


艾琳.普林斯.斯内普。


这并不是他记忆中的东西。一年前他跟着教授回到蜘蛛尾巷的家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收拾过了,他母亲的尸体也已经被埋葬在附近的一个小墓地里。他当时只看到了母亲的坟墓,那是一座不起眼的,矮小的坟冢。艾琳生前没有朋友亲人,更没有什么钱财。忽然横死的她被人草草掩埋的坟墓甚至比周围的其它年久失修的坟墓更加矮小简陋。斯内普当时就站在那样一个土包前,看着灰色石碑上的母亲的名字,只觉得这座坟冢和他母亲这灰暗惨淡的一生简直在搭调不过了。


斯内普早就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自己是什么心情,正如现在面对自己母亲的尸体,他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一样。他感到淡淡的悲哀,但是却不浓烈。更多的是无奈——为自己母亲悲惨的一生,以及可以预见到的自己一样灰暗的未来感到无奈。


“你这是什么意思,拙劣的恶作剧吗?”


“仔细看看.......”斯内普感到“它”就在自己耳边说话,“我绝对不会弄虚作假,这就是你没能看到的......是你母亲死亡时真实的模样。”


于是他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艾琳遗留在这世上的躯壳——因为是在冬天,尸体腐烂的没那么快。她现在和她生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消瘦苍白,过长的头发随便地扎在脑后。她并不美,多年的辛劳和愁苦让她加速衰老。更何况现在她僵硬地倒在地上,嘴巴可笑地半张着,眼皮下面的眼球可怕地往外凸起,苍白的皮肤上已经浮现了星星点点的黑斑。


斯内普注意到艾琳身下有一滩血迹,那血液是从她后脑的位置流出来的,晕染了很大一块地方。她的右手里还紧紧握着魔杖,而在她身边有一个已经碎掉了的啤酒瓶。


是被那个男人打的吗?斯内普目光晦暗,在她被发现死在家里后不久,麻瓜警察就抓走了他的父亲,他们似乎认为是托比亚在争吵中杀死了艾琳。而巫师政府也来偷偷检查过,并没有发现魔法的痕迹。后来,案件还没有审出个结果,托比亚就在麻瓜的拘留室里暴毙身亡。他的死因倒是清楚,那个酒鬼最终死于长期酗酒引发的急性心脏病。


从那一天开始,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孤儿。


本来在现实生活里,斯内普对此适应的还算不错。本来他的家庭就不算美好,甚至是他大部分噩梦的源头,在听到托比亚去世的消息时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解脱感,就仿佛挣脱了某种的桎梏。在这种情况下,斯内普没有感到太多的悲伤。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选择了麻木和冷漠,故意不去想这些,用大脑封闭术阻碍了大部分的记忆和情感。这也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五年级那一年他经历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如果不这样做,他感觉自己会被负面情绪彻底压垮。


但是现在,斯内普感受到那股被压抑着的悲伤和痛苦慢慢地溢上来,淹没了他。他忽然感到窒息,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刺痛。视线变得模糊,斯内普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一种极端压抑的情绪紧紧地困住了他,周围又一次出现了那种藤蔓,它们紧紧地捆住了他。


斯内普没有挣扎,他感到很累很累。


“睡吧,睡吧。”又是那个声音,温柔地哄着他,“我知道你已经很疲倦了......太苦了,活着是那么辛苦,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睡吧......在我这里好好地睡一觉吧......”


斯内普知道,如果他在这里睡下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试图挣扎,想和以前一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挣脱这个幻境。但他的身体变得很沉重,连眼皮也抬不起来。倦意越来越浓,他之所以还没有睡去,完全就是依赖着他坚定的意志死撑着。


不,不能睡!谁来救救他!


就在这时,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抹光亮。他听见“它”吃痛的惊叫声,接着那光亮从缠绕着他的藤蔓的缝隙里挤进来,破开了这浓稠的黑暗。斯内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飞速下坠,自由落体的感觉让他立刻清醒——他睁开了眼睛,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入目是洁白的墙壁和蓝色的床单,斯内普在迷茫了一会后认出了这里——校医院,霍格沃茨的医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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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真悬,差一点西弗就回不来啦,大家可以猜猜如果真的在那种情况下睡着会怎么样;还有“梦魇”这个设定,灵感来自原著中的摄魂怪以及在拿挂坠盒的时候邓不列多强迫自己喝下去的那种毒药。

昨天忙着三次没更新,今天加班加点赶出来的一章,可能内容质量差了点,以后我抽时间在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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